“先生你知道的，像我这么一个碌碌无为的败家子，不愿练武，也不喜读书，可如果你让我挑一个，我可情愿去练武。”
张久生手中摇晃着酒杯，望着张仪笑笑。
“这练武能保护自己和别人，再不济也能强身健体，但是读书除了认几个大字以外，寒窗十年也就变成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迂腐穷酸，先生你怎么看这种事？”
“仪愚昧，未曾通读圣贤书，不能回答三少这个问题”
张仪认真地摇摇头，顿了顿后看向张久生道。
“不过仪也有一事相问。”
“先生请问。”
“三少可练武？”
“边疆三年，略有小成。”
“以三少如今修为，赤手空拳能杀几人？”
“呵，不怕先生笑话，如果无剑，我只能和下九流的武夫打个平手罢了。”
“如果给三少剑呢？”
“有剑在手，金丹之下无敌手。”
“如果是把绝世好剑呢？”
“可斩金丹，三招内取其头颅。”
“三年有此成，三少好天赋！”
张仪眼睛一亮，不得不在心中暗叹一声这张家人果然个个都是怪物。
“天下皆知张家沙场无敌，不知三少可会用兵？”
“一窍不通。”
“……那这位将军……”
“略懂。”
张久生身后的管家刘度拱拱手，微微向前。
“如果仪给将军一千士兵……”
“同等数目，必胜敌方。”
“如果给将军三千铁骑……”
“可破敌方五千精兵。”
“如果给将军十万军粮……”
“可攻城拔寨，愿披坚执锐，守我大赵国门！”
”呵……”
“先生何故发笑？”
“我笑三少你的胸怀，终究是小了些。”
“嗯？”
张久生皱眉看着张仪，手中的酒杯终于不再摇晃。
“三少家父张羽将军克秦，三十万铁骑踏破秦关，坑杀秦国八十万虎狼之师，从此天下七分，秦国十年皆妇孺，可谓天下枭雄。”
“三少兄长张梁克齐，七战七胜，不伤齐国百姓分毫，兵至齐国京城，二十万齐国大军投降，齐王赤脚摘冠披发割城，可谓一国英雄。”
“三少三年内便金丹之下无敌手，一表人才，风流倜傥，假以时日，至少也是一地人杰。”
“更不用说三少世无双的令姊、张家守边的是三十万虎贲铁骑、府内的十六扈从、八天奴、四公子，若让这些人流到一国一城，少不得便是一方腥风血雨，江湖动荡。”
“但是……”
“但是？”
“但是。”
张仪点点头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神韵。
“张家再盛、再强，最多又能杀多少人？十万、五十万、或是上百万？”
“难道我张家能杀百万人还不够入先生法眼？”
“仪哪敢这么说。”
张仪微微一笑，忽然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舌头。
“三少你可看到我的舌头了吗？”
“怎么？这软绵绵的东西也能杀人？”
“这软绵绵东西自然能杀人。”
“敢问此物能杀什么人？”
“此物杀尽天下人！”
“……”
“今天下七分已久，秦国韬光养晦，国内主战派已抬头，大赵杯酒释兵权，张家三十万铁骑蛰伏十年不曾出，天下诸侯早已蠢蠢欲动，皆欲逐鹿于中原，更有边疆蛮夷携妖兽、入神州。五年之内，江湖有动荡，十年之内，天下必大乱。届时生灵涂炭、百姓妻离子散必成常态。我与三少算有缘，敬三少一杯，愿时势造英雄，他日我二人若以仇人相见，能再敬酒，三少请！”
“先生请。”
张久生看了眼手中澄澈的酒，和张仪的酒杯碰了碰，一饮而尽。
“好酒！”
已经放开的张仪放下酒杯，咂咂嘴赞叹了一声。
喝惯绝品好酒的张久生自然没有觉得这酒有多好喝，但是见张仪快人快语，当下也颇觉痛快。
“咕噜咕噜……”
张久生又爽快地给张仪面前的杯子倒满了酒。
“三少不要逼我家相公喝酒了。”
也许是心疼张仪，又或者是终于意识到其实张久生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，还是觉得自家相公说话着实欠妥，张夫人眼睛带泪地用力地搀扶起了因为受伤而浑身无力的张仪。
“我不愿扫三少的雅兴，但是相公身上有伤，再喝下去，恐怕真的要成终生顽疾的，我们还是先走吧……”
“哈哈……先生有个好夫人。”
张久生端酒站了起来，目光炯炯地看着张仪。
“先生，最后一杯酒。”
“那便最后一杯！”
“请！”
“请！”
两个男人端起酒，又是痛快地一饮而尽。
“三少，先走一步了。”
张仪放下酒杯，拱了拱手后直爽地转过身去。
“先生，我还有一个问题。”
“三少请问。”
“先生不学儒、不问道、不效法、不领兵，敢问诸子百家，先生又是哪一家？”
“苍生涂涂，天下寥寥，诸子百家，唯我纵横。”
“哈哈……听不懂，来人，赏张先生些钱财！”
“少爷……”
张久生身后的刘度眉毛一皱，凑到张久生耳边小声说道。
“这张仪我看不简单，如果不能为张家所用，应尽早除之……”
“诶，刘叔，我偌大的张家，难道连一个张仪都容不下吗？”
张久生微微一笑，露出洁白的牙齿，看起来风度竟然不输那张仪。
“这天下寂寞太久，闹腾闹腾总是件好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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